陆乘渊的手扑了个空
他怔怔地盯着看了很久,方收回手
而门外台阶上的小姑娘,却在这时发出一声低吟,她皱着眉头同谢蕴说:“有点腻了”
谢蕴疑惑了一瞬:“可是你才只吃了一口......”
“阿蕴,我饱了,你走吗?”焦孟仪拍拍身上尘土,对这个地方感觉格外嫌弃:“快走吧,什么宝贝,我可不想陪你在这里等了”
“哦,好,哎孟仪,你别生气嘛,我走,我走啊”谢蕴顾不上手上的糕点,见焦孟仪走,他也立刻跑起来跟上,而那糕点被他随便一扔,恰好掉在门边
陆乘渊的眸色渐渐暗下
等两个孩子一走,他方低头看门外那遗落的糕点,他挣扎了很久,终被饥饿打败
陆乘渊蹲下身使劲伸出手去够那块糕点,费了很大力气才将糕点攥在手中
宁陶从里面出来找他
却见他一个人浑身阴恻的倚着门板,张口咬着已经被尘土沾脏的半块雪花糕
这个味道
陆乘渊想到那个白瓷一样干净的小姑娘,莫名唇角含了一丝笑容
那之后,他开始变的积极了
不在坐吃等死,他也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也会在送吃食的仆人来时,装病
他毕竟是谢老爷子的私生子,如果真死了也说不过去,他极好的演技骗过了仆人,得到了他回谢府去禀报的机会
这之后,陆乘渊做了很多事
宁陶功夫越来越好,他就让他偷偷跑出去上街,故意到长安城人多的酒楼去散布关于谢父的谣言,那段时间,谢老爷子从家中都听到关于谢父的事,一时气愤将他骂个狗血淋头
陆乘渊,开始布局了
年纪轻轻的孩子,他无所谓会深处多么难熬的暗处,只是想先逃离这个地方,至少能让他...也像那个小姑娘那样
他也渴望站在灯光下
而后的某一天,陆乘渊又见到了她
还是在他那个别院,可却不像第一次那样窘迫,谢老爷子终于对这个儿子有点关心,派人来的勤了
陆乘渊穿着单衣
隔着门板他看见焦孟仪同谢蕴在外面,谢蕴许是真惦记这个地方,同她说他偷偷问他娘要了隔壁的钥匙,既然院子进不去,那就去隔壁玩也行
谢蕴信誓旦旦说,这是两人的秘密地,让焦孟仪保密
焦孟仪身上背了个古琴
小小的身板,却已有大家闺秀的风姿,她刚同夫子学完琴,连家也没回,就被谢蕴带到这个地方
谢蕴拉着她手说:“孟仪,你给我弹一首吧,我听那夫子说那么多闺秀就数你弹的好”
焦孟仪看了看四周,不禁问:“就这里?”
“是啊,这里往后就是你我的专属地方”
谢蕴讨好着她,怕她累便从屋中搬来桌椅,亲手替她擦干净,让她将琴放下
小姑娘面容含着清傲
是啊,她便是这样一个人,自小就生活在众星捧月中,她的清冷和端淑是骨子里带来的,毫不做作
看不见的地方,陆乘渊爬上了树
他缩身在一片繁茂中,正值盛夏,四周无尽的蝉鸣袭扰着他们,听着有些焦躁
陆乘渊低头静静看着
小姑娘似乎长高了些,往那一坐身姿也更板正了些她如青葱的玉指拨动琴弦,低垂脸容的样子很美
陆乘渊双手环胸冷笑了一分
焦孟仪调试好琴弦,便行云流水的弹奏起来,她弹的音律不是很复杂,但可以听出来是下了番苦功夫的,琴声悠扬,正好冲刷了整个夏日的焦躁
谢蕴在下鼓掌,陆乘渊却闭上了眼睛
缓缓流淌的音色,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他心中,他听着听着,便更觉浑身燥热,手骨捏紧,彼时尚十五岁的陆乘渊,心里有了另一种希望
又是一年过
陆乘渊十六岁时,已可以出了别院了
他渐渐取得谢老爷子欢心,终于可以随便出去走动礼真使臣来时,谢老爷子因病无法去宫中赴宴,便吩咐谢父带上谢蕴,带上他,进了宫
谢父对他颇有言辞,在谢老爷子面前不便表现,唯有私下里进宫之前,谢父严肃强调让他扮好家仆身份,千万不能暴露
十六岁的陆乘渊,心思已格外深沉,他惯演戏,对待任何人都不会流露出内心真实想法
陆乘渊知道现在的自己羽翼未丰,也就极其听话,跟在谢父身边,低微的很
这夜的宫宴,他坐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看着大放异彩的焦孟仪小小年纪同礼真使臣辩论
酒桌上,觥筹交错
仰头,一轮明月高挂天际,陆乘渊幽幽看着,不由多看了焦孟仪好几眼
他啊,最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
这样的光辉,怎么好叫她肆意烂漫的生长...不,他要将她私藏
陆乘渊摸了摸腕上跳动的脉搏,这一刻他十分确定,他又活过来了
他...是真的,活过来了
思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