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彦之皱眉道:“你说话能不能爽快些?“大侠”两字,现在连妓院里的娘们儿叫春都不时兴啦,你老弟何苦弄得我这么软?”耿照一愣,有些不好意思,讷讷道:
“是小人……”
“行了、行了”胡彦之叹了口气,连连摇头:“你小子心肠不坏,就是别扭得要死这样,我的年纪当你大哥净够了,你就叫我老胡;老子呢,嘿嘿不好意思,便喊你一声小耿--这样简单多了吧?”
耿照本不是小气之人,听他说得率直有趣,忍不住笑出来,边跑边喘:“好……好啊,老……老胡!”胡彦之哈哈大笑,忽然欢叫:“好兄弟!”前头树影两分,一头庞然黑影一跃而出,正是那匹紫龙驹
“小耿,同你介绍这位咧,算来是你二哥了,有个匪号叫“策影”,踹死的恶徒可比我剑下杀的还多,二位亲近亲近”他拍了拍那紫龙驹“策影”的马颈,策影却大不领情,低头一拱,黑毛白流星的长吻撞得他踉跄几步
胡彦之见它左眼血流如注,从鞍侧解下一个系着黑旧红绳的黄油大葫芦,拔开塞盖,一阵浓烈的酒香四溢而出策影“喀搭喀搭”趋前几步,不再像之前那般躁烈
胡彦之仰头灌了一大口,忽然“噗!”一声,通通喷在策影的左眼处
策影吃痛,摇着头踏蹄低吼,“虎--”的嘶鸣声透耳一震,仿佛四周忽然生风摇动起来耿照一凛:“方才那有如兽咆般的叫声,竟是它发出来的!”
胡彦之笑道:“这马是西北天镜原独生的异种,数量稀少,寿命极长,因此长得比寻常马匹高大强壮,发起狠来血肉不忌,连猛虎狼群都惧怕西北高原上的土人都管叫“藏角紫龙”,说它根本就不是马,而是天上的龙把角藏了起来、落地变成的模样”拍拍马颈道:“兄弟!事急从权,不及给你裹伤啦先喝两口压压疼,一会儿咱们报这条老鼠冤去”
策影咬过黄油葫芦,居然仰头骨碌骨碌喝起来,酒水不住从它血红的口中溢出,有股说不出的豪迈杀气
胡彦之笑着对耿照说:“你二哥不只能喝酒,还极爱吃肉,一次要吃十斤碎枣混十斤剁碎的生牛肉,外加一坛上好的兰英白酎,吃完气力百倍,真个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唤它都不停下回有机会再找你一道”
“我有个法子,教小娘皮和那把鬼刀分开”他拍拍策影,神秘一笑:
“不过,得靠你二哥帮忙你,想不想听?”
◇◇◇
两人布置妥当,胡彦之跃上马背,两腿一夹;策影掉转马头,迈着碎步往林中奔去
碧湖原本便追得紧,不消片刻,双方已在狭窄的林道间遥遥相望胡彦之双手交错,自鞍畔擎出双剑,踮步打浪,策影越奔越快、越奔越快,炽电般的雪白长鬃迎风猎猎,劈啪劲响,犹如冲锋时高举的军旗旌尾!
林道狭长,不容万劫回转碧湖停下脚步,反手握住石刀,由背后举至身前,刀尖直指林道,正对着急驰而来的策影!
“又来啦!”耿照小声道:“小心她的《不复之刀》!”
“放心好了同样的招数,猪才会连上两次当!”胡彦之仅以两条腿跨住马鞍,放开缰绳,双手分持双剑,斜斜垂落身体两侧,纵声豪笑:“好兄弟,待会便瞧你的啦!”
策影虎虎喷息,不像寻常马匹般仰头嘶鸣,始终不发一声,烈电般的一只右目迸出怒火,放开四蹄,飞也似的冲向娇小的碧湖每一落蹄,均刨地寸许,掀起滚滚黄尘,形影之巨、声势之猛,仿佛要将碧湖碾成肉泥!
一人一马眨眼已至十步外,林道宽约五尺,还不够一名成年人横躺,万劫刀固然难以挥动,胡彦之也没有跳下马背闪躲刀气的空间;十步一到,碧湖骤然睁眼,嶙峋的石刀一震,“嗤”的一声破空尖响,地上卷尘倏分,细细的泥灰中印出一条极宽极扁、快到烟尘来不及合拢的乳白刀形,飕地正中策影!
眼看马将对剖,策影忽往旁边一跳,肌肉纠结的马肩撞上林树,刀气削过鞍头,直奔胡彦之的腿胯!
胡彦之双剑交击,危急中往身前一挡,“铿!”一声龙吟激荡,双剑应声折断;他整个人往后一仰,猛被刀气掀下马背!
碧湖凝立不动,冷冷瞧着失驭的策影一路擦撞着林树,歪歪倒倒从身畔奔过--
忽然间,一人从马腹下钻出,牢牢将她抱入怀中,在着地的一瞬间及时翻转,没让小碧湖撞着地面;便在同时,策影交错而过,张嘴咬住石刀后的铁链,往烽火台的方向发足狂奔!
那人死命抱着碧湖,伸腿勾住林树策影拖着石刀绝尘而去,两股相反的巨力一扯,碧湖的小手再也握持不住,虎口迸出鲜血,铁链脱手飞去!
“救到了……”耿照抱着她一跃而起,不顾满面黄尘,欢叫道:
“我们救下碧湖姑娘了!”
胡彦之翻身跃起,也不管双手虎口迸碎、鲜血长流,一把挥开黄尘,大声问道:“人呢?有没有怎样?”耿照低头审视怀中的少女,回道:“昏过去啦似……似是无碍,只有些皮肉伤”
胡彦之猿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