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让阿傻拿那柄鬼刀了”胡彦之见他走远,低声对耿照道:
“得想个法子,把他弄出城去独孤天威铁了心,教他持天裂上场对付岳某某,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若阿傻那个笨蛋当真傻得要去送死,起码要替他换一柄刀要不,就算老天爷发昏,又或岳某某阴沟里翻船,真让阿傻一刀干掉了,虎王祠岳家庄也断子绝孙,什么都是白饶”
若无天裂妖刀,岳宸风与阿傻的实力差距堪称天地云泥,恐怕连比都不用再比
“阿傻别上场最好”耿照喃喃道:“他大哥也只盼他平凡度日,不要再想报仇的事了倘若送了性命,岂非白费了阿傻大哥的牺牲?”
胡彦之淡淡一笑“那种心情,你不懂的没亲身经历过,不明白被灭门毁家、失去亲人到底有多痛,还有那颠沛流离,处处被人欺凌的彷徨与无助或许支撑阿傻活到现在的,就是那样刻骨铭心的痛苦”
耿照愕然转头,却见他仰天哈哈,伸手推开西厢门牖,大步而入
房内窗明几净,收拾得颇为雅致榻边斜坐着一名黄衣少女,前襟起伏饱满、呼之欲出,却是黄缨她转头一见耿照,不由得眉开眼笑,连眼角边那颗晶莹的朱砂小痣都笑意盈盈,如渍糖膏
“你来啦!”她嘻嘻一笑,瞥见胡彦之眉头微皱、神色不善,抢先一步开口:
“胡大爷早!几日没见,怎地胡大爷越发英明神武,浑身充满王霸之气,虎躯一震,只怕便要流得一地哩!”
胡彦之被她一顿抢白,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总不好先发难,只得压着性子,咬牙狠笑:“合着我这王霸之气还是掺了水的,稀得满地横流,黄白一片你待会起身可得当心,别踩了跌跤”黄缨忍笑道:“不碍事、不碍事!胡大爷自己也小心,莫要原汤化原食,凭空短了几寸”
耿照无心听两人斗口,见床榻之上,娇小的碧湖静静躺着,容颜似比印象中更清减几分,肌肤犹如玉质般通透剔莹,小小的脖颈与指头有股说不出的细致,较清醒之时更像人工造就,浑不似活物
黄缨从瓷盆中拧出一条雪白巾帕,细细为她擦拭头脸,拨顺额发,又将干净的湿布覆在她额上
衬与碧湖通透的玉色柔肌,她面上那条粉色的斜疤格外怵目惊心,遭利刃剖开的凄厉伤口已然愈合,浅浅的粉红色犹如初离母体的幼小胚胎,沿刀痕微微隆起一道,令人不忍多瞧
胡彦之默默端详,片刻才问:“她这疤是自小有的,还是后来才受的伤?”
黄缨接口道:“说是被妖刀砍花的,不过我也没瞧见她运气可真不好”
“谁拿妖刀砍了她?”
他的口气隐有一丝疾厉,明明脸色未变,依然随意抱臂站着,却有股难言的沉重压迫黄缨察觉不对,强笑道:“我不知道!胡大爷可别吓唬人总之就不是我”
胡彦之耸肩一笑
“想也知道不是你你这丫头片子忒厉害,等闲不干刀头染血的勾当;真要想杀人,肯定唆使别人动手”
黄缨见他又恢复平日的模样,肩头一松,笑道:“以前不识胡大爷,那是有心无力,以后我就知道该找谁啦”
胡彦之与她东拉西扯一阵,忽然想起什么,喃喃道:“这样的伤疤未必不能治据说东海之内有个异人,堪称外科圣手,能续断臂、肉白骨……但要找这人帮忙,倒是有些棘手”
黄缨奇道:“程太医也说,有个人能治碧湖的疤,只是有些麻烦她的脸若能治好,不定能当上掌门的第四弟子,门里的姊妹都这么说”胡彦之笑道:“杜妆怜号称“天下选徒、授徒第一”,敢情选的是花魁,还看相貌美不美?”
黄缨笑道:“自来便是这样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胡彦之一笑,不再说话
她察言观色,心中已有主意,眨眼笑道:“胡大爷,我同耿照出去说些话,你是有身分地位的人,可别来偷听”不由分说拉着耿照往外头走
耿照的手掌被她两只温软的小手交握着,上臂给黄缨掖在乳胁之间,触感细滑柔腻,不禁想起断肠湖中肌肤相亲、红螺峪里饮精解毒的旖旎香艳,砰然之余,忽觉一阵温馨,心想:“我与她相识不久,却一同经历过这许多”
两人来到中庭,耿照问道:“好啦,这里没有别人,你要同我说什么?”
黄缨噗哧一笑
“你傻的么?瞎子都看得出,胡大爷对碧湖特别不同我卖他个人情,让他们俩多聚一聚”
“你想多啦!老胡是因为救了碧湖姑娘,才关心她恢复得怎么样我也很关心碧湖姑娘,你瞧,这不是来看她了么?”耿照笑道
黄缨老实不客气地翘起兰指,刮面羞他:“不害臊!你呀,肯定是被胡大爷拖来的,包管进门前还不知房里是谁哩!一见了人,心里想:“啊,原来是水月停轩的碧湖姑娘!”心思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