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静静将他搀起,注视着他的眼神淡却宁定
“我头一个怀疑的便是你”无视于迟凤钧的错愕,老人续道:“你和湛光一样,不能在九年前便预知此事,按理并无嫌疑;但若在征用莲台前便知其中另有玄机,那么此事你也脱不了干系”“学生……属下确实不知”“我的调查证实了这一点”老人扬了扬纸片
事实上,当莲台机关的线索指向四极明府时,老人便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运作的以“幕后之人”的实力与关系,当可查出逄宫承接过大跋难陀寺湛光和尚的秘讬,甚至连如何使莲台崩塌的方法亦了如指掌;接下来,只要暗示“姑射”征用莲台即可
而征用莲台是老人自己的主意当时迟凤钧列了几个能支援论法大会的寺院建筑,是他从中选了大跋难陀寺,无论谁来,结果恐怕都是一样迟凤钧暗示过他,或者在他决断之际有过什么推波助澜的举动么?老人仔细回想,并未找到足以支持怀疑的印象
这不足以洗清迟凤钧的嫌疑但,说不定这便是“幕后之人”的盘算,让老人开始怀疑起身边的每一个人,认为自己已穷途末路,然后被逼着赌上一切,豁命一击……
那你就错了,“权舆”
在做为“古木鸢”之前,我先是武烈帝的股肱、鲲鹏学府的最后明宗、威震东洲的两大军师之一,异人此世唯一的智谋之传、被称作“龙蟠”的男子,不是能用炽焰惊响任意驱策的伤兽!拿出你的敬意来,然后,我会给你一个屈膝俯首的机会,让你明白自己惹上了什么样的对手!
“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留在这里,等待机会”“等待机会……做什么?”迟凤钧有些茫然
老人没有回答,从怀里取出一只锦囊“慕容柔会持续扰乱你的意志,一点一滴瓦解你之醒睡、饥饱、寒暖、张驰等感知,使你无法思考;到最后,无论他问什么,你都将如实回答,等惊觉时话已出口,无可挽回”迟凤钧“骨碌”地吞了口唾沫,背脊发凉老人的话幽如鬼魅,然而经过连日光景,他毫不怀疑慕容有此能耐囊中所贮,想是鹤顶红一类的剧毒罢?走到这一步,这是唯一能守住秘密的办法,老人没趁今夜会面亲自灭口,已足见情份
“属下已有觉悟”他定了定神,正欲拿取,老人手腕一收,复将锦囊握入掌中“这囊里装的,足以使你开脱一切罪责,从你加入“姑射”起,我便为你备好了这条脱身计,你看一眼就能明白”“脱……脱身之计?”
“你该不会以为,我从没想过“姑射”失败时,要如何善后吧?”迟凤钧一直认为那个答案应该是“一死而已”谁会为一群抱着死志的既死之人预留后路?“倘若我愿意,随时能让你们任一个人全身而退即使是现在依然如此”老人轻描淡写,却比教千军万马齐列眼前,更令迟凤钧震撼
(一切……仍在他的算计中!)──这便是东洲首智、武烈帝麾下第一军师的能为!
他不由得挺直了背脊,忍着头皮阵阵发麻,肃然道:“请主人交付任务”老人微眯的锐目里迸出一丝激赏
“我已教过你应付慕容柔的手段,你要持续抵抗他那些无聊细琐的小花巧,直到被一举突破,再无法坚持这个过程不会太舒服,你要做好准备”好不容易恢复的信心须臾间又被动摇“无法坚持……那之后呢?属下该当如何?”迟凤钧瞠目结舌
老人一笑
“把一切都告诉他”
◇◇◇
耿照终究没告诉染红霞,何以她会是整件妖刀阴谋中,已知的最大破绽;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在于染红霞并没有打破沙锅璺到底
那夜谈话至此,饱餐后的浓重睡意袭上了女郎娇倦的身子,她捏着耿照的衣角枕着肩,应答随着慢慢阖上的弯睫益发含糊,散乱的单词逐渐变成毫无意义的咕哝,被情郎轻放在腿上,蜷着娇躯沉沉睡去,睡到翌日午后方才起身,似忘了前夜谈话的后半段耿照不欲打扰她休养,自未再提
染红霞长年练武,本就十分壮健,复有蚕娘秘授的天覆神功,在地宫中待得两日,元气已大见起色
地宫中无柴薪可生火,自非疗养之地耿照见她恢复些许气力,手掌按住玉人背门,以碧火真气刺激天覆功运转,在沉入水瀑前臂围一紧,将她玲珑浮凸的胴体拥入怀中,低头堵住柔软的唇瓣,不住度入气息,搂着她潜过千钧瀑帘,一口气泅至潭边染红霞双目紧闭,挂着水珠的面庞彤胜栖霞,一向刚健婀娜、紧绷如百炼的薄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