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刘金锁到福州的第一天,对一切都感到很新奇
然而才过了一个月,他便焦躁不安起来
“怎么能一点进展都没有?这个王刚中,真是滑不溜秋”
“官人不必急,新官上任,且人生地不熟的,当地的官吏将士不信任官人也是平常事”柳娘便宽慰道
刘金锁一副无奈模样,叹道:“我看照这样子下去,没个五六年,我是办不成陛下交待的事了”
柳娘正在缝改儿子的衣物,笑了笑道:“那便在福州多住几年”
“我是不打紧,但我家姄儿怎么办?”刘金锁理所当然道,“姄儿往后可是要当太子妃的”
“官人,无凭无据的事,可不敢再瞎说了”
“怎就无凭无据了?太子与姄儿感情多好啊,从小一起在汉水边捏泥巴,要不是看他们从小玩得好,我还舍不得姄儿嫁过去,那什么……那成语怎么说来着?”
柳娘最不喜刘金锁说这些,难得沉着脸不应他
刘金锁缠上去,笑呵呵问道:“你说呗,那成语怎么说?”
“本以为官人到了福建路能消了这心思”柳娘道:“官人是不嫌弃奴家,但姄儿有我这样的生母,怎么可能当太子妃,便是陛下与皇后不嫌,旁人……”
刘金锁一愣,少有的生气起来
“说什么狗屁话!哪个敢说姄儿家世差,老子打死他!”
“官人”
柳娘放下针线,拉着刘金锁到榻边,小声道:“官人将事情想得轻巧了,奴家这般说吧陛下体魄雄健,二十出头便得太子……这样的太子妃岂是好当的?”
“为啥?”
刘金锁十分不解
柳娘无奈,也就是到了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才敢小声道:“陛下长命百岁,可有八十岁的太子与太子妃?”
“那又怎样?只要太子也长命百岁,总能当二十年皇帝多简单的道理,你这妇人却不明白”
柳娘看着自己这个丈夫,一时却是无言以对
刘金锁又道:“你愁得真多,愁几十年后的事要我说,只要能过得快活,当一辈子太子、太子妃有什么不好,不比我爹种田的日子过得好?”
“世事若真像官人所想的这般顺心如意就好了”
“我还真是做什么都是顺心如意!”刘金锁拍着胸口,得意洋洋道:“出京前陛下就说了,我办这趟差遣,是福将到福州——福上加福”
柳娘不由抿嘴而笑
“咦,分明是奴家宽慰官人,怎的倒反过来了?”
“我方才烦什么来着?哦,这福州的官吏将士都对我那个……怎么说”
“阳奉阴违”
“对,就是阳奉阴违,烦死了”刘金锁道:“不能夺兵权,就剿不了匪,更别说海盗了还有那什么秀王赵与檡,一点风声都没有”
“陛下不是派遣了官员帮官人吗?”
刘金锁眉头一拧,不满道:“那只狐狸,尾巴快露出来了……”
福州光坊
小巷中,两顶轿子在一间小宅院门口停下
先是下来一个气度雍容的中年人
而另一顶轿子中下来的,则是福建安抚使、兼知福州事的王刚中
王刚中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走到宅院门前,扣动了门环
“笃笃笃”
“可以说了,要我见何人?”中年人四下看着,显得十分警惕
王刚中道:“取天下以后,陛下改制了监察院,废谏院、并台鉴,更名为‘廉政御史台’,于天下各地设立行御史台以往那些在朝堂上互相攀咬的谏臣,成了纠察地方、镇遏贪污的监察……”
“说重点”
“一个月前,福建路有位新监察到任,是与刘金锁一道来的”
“谁?”
“喵”
小宅院门还未开,里面已传来了猫叫声
其后,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名小厮探出头来
“王安抚有礼了,请”
“请”
两人步入小院,正见几只狸猫窜进屋中
这位新任的福建路监察使喜欢养猫
再往里走,一人正在堂上看书
“状元郎好闲情”王刚中上前,热络地打了招呼
留梦炎连忙起身,行礼道:“王安抚,这位是……”
他目光看向那气质雍容的中年人,微微一滞之后,似想起了什么来,连忙一揖到地,道:“失礼了”
“状元郎放心,赵员外过来,只想谈些出海的生意”
“那就好”留梦炎恢复了从容,道:“陛下十分支持海贸,我离京之前,他便交代海贸乃重中之重还有,广州市舶司已经派了海船去寻些作物,适合在福建种植”
王刚中对什么作物不感兴趣,却还是抚须而笑,道:“那看来,我们是找对人了?”
留梦炎道:“是否找对人,我以诗明志如何?”
“好,难得能听状元郎的诗”
“这不是我的诗,是闽地流传的一首诗”
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