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接天潢本近亲,更生忠节古无伦”
“千军守御来闽路,半岁勤王护宋民”
他已经认出来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一位正是亡宋的秀王赵与檡
……
南宋能世袭的王爵很少,嗣秀王属其中一支,乃是宋孝宗过继给宋高宗之后,给自己的生父封的一系
宋亡之时,这一代的秀王赵与檡,正担任浙闽广诸路察访使,身处于福州
当时,赵昰逃亡温州,召令天下兵马勤王,赵与檡便准备积极响应可惜的是,没多久消息传来,大宋最后的流亡小朝廷也被灭了
于是,主政福建的王刚中与赵与檡商议,主张投降
赵与檡不愿,却也知人心不在宋,大势已去,阻止不了但他自己却不肯投降,他想去占城国,且说服王刚中暗中帮助他,以作为退路
他今日与留梦炎提的,也是这点
“状元郎也知道,大宋三百余年宽待士人,相比于李瑕之严苛,宋室可谓福泽深厚世间感念大宋恩德者不在少数,且有太多人被李瑕逼迫无门,这些人都需要一条退路”
“不错”留梦炎连连点头,似深有体会,指了指自己所住的贫瘠宅院,道:“我赴任福州时,经过湖州只见不少豪绅大族都被清查了故而到任后,只敢居住这样的二进院”
王刚中不由感到口干,显得有些不安
因江南正在大刀阔斧地查贪腐,他的想法是,能留下最好,但若有万一,就只能带着家产随赵与檡去占城了
赵与檡往前倾了身子,低声道:“去岁末,我已遣人去占城只待消息……”
“何必去那天隔一方的蛮夷之地?”留梦炎径直打断了赵与檡的话,侃侃而谈道:“我为大王指一个好去处”
“何处?”
“琉球”
“那荒芜之地如何能……”
“诶”留梦炎摆摆手,道:“大王且听我说,我比大王了解那里”
一番长谈,宾主尽欢
两个客人出了留梦炎所住的小宅院
王刚中回头看了一眼,道:“你看,本是堂堂状元、一国宰执,投降后却只任一路监察,住得如此清贫,他怎可能不心生怨恨?”
“你让我过来太冒险了!”赵与檡不满道:“万一留梦炎命人拿我怎么办?”
王刚中道:“他没这么做,可见他值得信任”
“你拿我试探他?”
“莫惊,莫惊”王刚中指了指巷子两边,道:“我早有准备”
“那就好”
“是改朝换代了不假,但在福建这样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毕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王刚中道:“何况我们也没想做得太过份”
正在此时,却有一名小吏匆匆赶到
“制使,不好了……刘元帅在彰武军与人打起来了!”
彰武军大营,正响起一阵阵呼喝
“好!好!”
王刚中匆匆赶到,只见营中的空地上已搭了个演武台,士卒们正围着演武台喊叫不已
“让开,让安抚使过去”
王刚中挤过士卒,抬头看去,只见是有两人正绕着台子的边缘走动,显然是在对峙
其中一人乃是彰武军统领李雄
另一人光着膀子,露出浑身刺青,身材雄壮……却是堂堂提督福建路军务总兵的刘金锁
“李雄!你好大的胆子,休伤了刘大帅!”
“哪个猢狲在下面喊?!”刘金锁头也不回,喝道:“休聒噪,滚一边去!”
王刚中登时颜面大损,偏不好指责刘金锁没听出他的声音来
再定眼一看,却见刘金锁手里拿的是根蜡头木枪,身上的刺青却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
“啊!”
大喝声起,演武台上的两个人已然冲撞到了一处,挥动兵器,虎虎作响
这边斗得激烈,王刚中却转身往营地走去,招起几名校将问起来
“怎么回事?”
“刘元帅嫌统领态度不好,又摘不出李统领犯了什么军法,发了火,要与统领比武”
王刚中心中不由冷笑,暗道刘金锁也就这点本事而已
“刘金锁?呵,追随陛下最早,长进却最慢咋咋呼呼,能成什么大事?”
次日,当向留梦炎问起刘金锁之事,得到的便是这样的回答
王刚中遂道:“我便说,治军岂是这般儿戏”
“早年间,陛下初到庆符,便是与部将们一一比试,遂得将心刘金锁东施效颦罢了”
“哈,怪不得”
“不必在意那大傻子”留梦炎道:“我说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赵员外的意思是,等占城的信使回来,再作计议……”
留梦炎轻呵一声,道:“无怪乎大宋亡了”
“状元郎这是何意?”
“刀已架在脖子上,犹在这计议今晨的报纸看了吗?江南三十余府彻查贪腐之事刻不容缓,江东官盐掺沙案牵扯官吏一百七十八人,尽数流放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