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低声笑语,觥筹交错全没了
不单是在座的主子们,连背后服侍的丫鬟婆子都不吭声了
众人敛容垂眸不语,酒盅牙箸都撂下了,连一声咳嗽都没有
满园只听见戏台上还在唱曲儿,笙管笛箫悠扬婉转
沈氏大喜过望,她没想到老太太能在酒席上提这事
可当着宁夫人与二房三房太太,做儿媳妇的又不能太过冒头儿
她挂着几分笑容,特意给宁夫人斟酒,却对着宁老太君谦虚
“祖母,咱府里数十年,一直是母亲执掌中馈”
嘴里虽然推脱,眼神里却满怀着期待,沈氏的手都有点发抖
嫁进宁国府吃苦受罪忍委屈,她要的不过是中馈主母的地位
要不是婆母打压她,一直把持着内宅,她早该是当家主母了
如今宁老太君肯帮她出头,她真是苦尽甘来
宁夫人半晌不曾说话,瞥见沈氏的表情,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眼前这些乱事,她真是忍无可忍,也不想再忍了
若不是为了一双儿女,她此刻只想起身离开
“今日中秋佳节团圆家宴,怎么祖母与嫂嫂聊起家务来了?依着孙女意思,今日咱们娘母们饮酒松快半日,家务的事情明日再提不迟”
眼前这气氛不安,宁大小姐看出来了,不禁要帮母亲解围
“府里家务的事,女儿家不该插口你与二丫头都定了亲,在娘家是娇客,该有做客人的态度”
宁老太君一句话,堵得宁大小姐无语,不禁与母亲对望一眼
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便握住了女儿的手掌,令她别再说话
平日受宠的宁大小姐都被祖母责备了,其他人也都低头不敢再开口,
见满座无人敢驳回自己,宁老太君心里更添了几分底气
望着身畔温柔和顺的孙媳妇沈氏,她老人家和声细语娓娓道来
“自从元竣父亲去世,你母亲悲伤过度,身子已经不如以往了这些年只因为府里没有主事的人,才闹得家宅反乱刁奴横行你是元竣的嫡妻正室,正经宁国公夫人,早该担起这中馈主母的担子,让你母亲好生歇一歇了!”
宁老太君说的极为郑重,眼神还冷冷望向了宁夫人
“你也不是什么硬朗身子,这些年强撑着不容易不若就把家务中馈交给儿媳妇,从此好生享一享清福罢了”
话说到这里已如同剑拔弩张,再也容不得旁人反驳了
桌上以宁老太君为尊,下面都是儿媳孙媳孙女,她的话无人敢反驳
宁夫人也没半分犹豫,抬手唤来孙财家的,命她立刻去锦鑫堂拿对牌来
事情办的这般简单容易,不单宁老太君,连沈氏都觉得诧异
“母亲,对牌的事情倒是不着急,明日媳妇过去拿也好”
沈氏笑盈盈提醒,但显然口不应心,她盼着对牌可不是一日两日了
台上一曲唱完,丝竹声音停下,就没再接着唱
园子里万籁俱寂,只听得秋风飒飒,脚步声音细碎
孙财家的引着两个小丫鬟,用木匣捧着对牌送了来
一对嵌着象牙的淡竹牌子,已经摩挲的光亮如玉
宁夫人表情淡淡,命孙财家的交给沈氏
沈氏慌忙起身接过,捧着对牌在手,给宁老太君和宁夫人行礼致谢
再起身时候,朱红唇角弯弯,就带了几分得意笑容
二房与三房太太,早已愣怔住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恭喜嫂嫂执掌中馈……”
桌上半晌无人吭声,宁二小姐自诩与沈氏交好,连忙捧杯起身庆贺
可是满座里除了她,并没第二个人搭讪,都是低头冷漠不语
小小一个中秋家宴,就闹了个中馈之权易手,谁都不曾想到
不单是席上冷了场,就连看热闹的丫鬟婆子们,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梨月站在人群里,捏着小巧的兔儿灯,只觉得一阵阵背后发凉
家宴不到定更就散了,酒菜汤羹都冷了,最后也没人去吃
宁二小姐搀扶着祖母先回房,宁大小姐便陪着宁夫人走了
她们两人一走,二房三房的太太小姐公子,也都各自回了院子
院里只剩下沈氏,看婆子丫鬟们撤宴席收拾东西,很有当家主母风范
第二日早膳过后,孙财家的就把账簿送去了凤澜院
沈氏接账簿后并没急着看,而是先去鹤寿堂请安,听宁老太君的怎么说
随后马不停蹄赶去库房,依着老太太心意准备厚礼送进宫去,补上了何昭仪的中秋节礼
这份礼物本该中秋节前送去,因宁夫人不肯下对牌,所以一直耽误着
今日补送已经有些迟,但是总好过不送就是了
沈氏依照宁老太君的意思,亲自写了礼单,还有一封请罪的贺信
赶着办完了这件大事,沈氏才回到凤澜院里,安心看着账本儿
虽说宁国府谁当家,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