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妈妈前日替她换上了冬帐,厚重不透风、不透光,像件大的棉衣将她包裹住
她待在帐内很安心,脑子飞速转着
重生后,很多事在变——这是她的意愿,她想要改变
自然不是每件事都朝她预设的方向改,也不可能都有利于她
当出现不利于她的事,她应该如何应对?
特别是,雍王很明确叫骆家信任他、别插手的情况下
翌日清早,天气放晴
初雪后的第一个清晨,晨风有了些刺骨的凛冽
骆宁梳洗更衣,换上了厚重风氅,去了雍王府
王府总管事客气迎了她进去,雍王却没有见她
“……王爷早早出去了”总管事说
骆宁本也不是来见雍王的,微微颔首:“周副将在哪里?我想去监牢看看我弟弟”
总管事:“您稍等,我去问问”
很快,出来一个年轻的副将,瞧着十分干练利索
他向骆宁一拱手,先行了礼,才开口说话:“王妃,周副将有要务在身,不在府里属下可以带路您想去监牢的话,随属下出门”
“有劳”骆宁站起身
又向总管事招呼一声,“我便先去了”
“王妃慢些”总管事道
这位准妃,行事实在很爽利她想要见周副将,目的是去监牢既然有人领路,她毫不迟疑,丝毫不因换了人带路而不悦
由此可见,她不会太矫情,也不会在小事上跟底下的人较劲
“是个好服侍的主子”总管事想
这样的女主人,叫人安心
他点点头,进内宅去向王爷回话了
周副将的确不在府里,王爷连夜吩咐他出去办事了;不过,王爷在家
王爷天不亮就起来耍枪,一练两个时辰,浑身汗透他平时也晨练,不过半个时辰
看得出来,他着实生气,睡了一晚上还是气闷,唯有起来耍枪,发泄脾气
发泄完,王爷就好了总管事一直觉得自家主子脾气不错的
王妃来的时候,主子正好在沐浴
不知想什么事,王妃都走了,他还在浴桶里泡着
“……石副将带王妃去探监了”总管事说
“她还说了什么?”
“王妃没说几句话”总管事说,“麻利得很,做事有几分王爷您的风骨”
雍王瞥一眼他
老管事不怕他,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笑道:“王爷跟她置气?”
“……出去吧”雍王淡淡说
骆宁随着雍王的副将到了监牢,很顺利见到了骆宥
骆宥衣裳有点脏乱,头发也散了几缕,不过精神还好
他上了镣铐
“……怎样,吃饭了吗?”骆宁问他
骆宥瞧着她,心里酸得厉害:“吃了”
“牢里的饭不太好吃,你忍忍”骆宁说
一旁的狱卒立马接腔:“昨晚王府的人给他送了饭”
骆宁感激看一眼他:“多谢”
寒暄几句,才问骆宥昨天发生的事
“春芝她……”
他才开了个腔,,嗓子就哽住了
“……她只是去给我送衣裳、手炉,她没做错任何事,大姐姐
她回头找我的时候,一身血迹她说,她宁死不给骆家和我丢人,当着我的面用簪子刺了脖子”
一行清泪,从骆宥眼角滑落,“她最好的一支金簪”
骆宁眼睛一涩,也滚下了泪她急忙敛去
这个时候,她是弟弟的主心骨,不能陪着哭
“郑霄的随从,四个人,他们欺负春芝畜生,他们说春芝故意勾引他们毁了她,还要污蔑他
郑霄在挑衅,他逼我动手,我看得出来大姐姐,我知道这是陷阱,可我没有忍住”骆宥泣不成声
五岁就拿长枪的骆少爷,一根从树林里找的木棍,就把郑霄等五个人撂倒
他的确疏于习武,可在那一刻愤怒爆发,他发挥得极好郑霄的随从有些本事,又带着挑唆骆宥出手的目的,故意放水,愣是不敌
骆宥想要活活打死他们
有个随从拿了刀出来
刀也是唬人的,骆宥都不怎么费力就夺了过来
他的刀,捅进了那随从的小腹
郑霄那个胆小如鼠的东西,吓得屁滚尿流跑了
官差就在不远处等着……
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专门为了拿骆宥
骆宥一边哭,一边说,说得断断续续
骆宁却听得明白
“大姐姐,不要求饶,不要跟郑家妥协让我死,你替我和春芝报仇,一定要让郑霄血债血偿”骆宥最后说
他死死咬着牙关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坠落,每一滴都带着血一般
骆宁轻轻为他擦泪
才十三岁的男孩子,被乳娘宠着,成天只惦记和周淮去哪里搞些好吃的,轻盈而天真
倏然间,生命里被划出一道血影